“平地一聲雷,震動了鎖井鎮一帶四十八村。”這是紅色經典、長篇小說《紅旗譜》開篇第一句話。
上世紀60年代,《紅旗譜》的作者梁斌曾撰文:“朱老明和馮老蘭打官司的故事,歷史上就發生在滹沱河旁邊的張崗村?!睆垗彺寰褪恰版i井鎮”的原型。這個村現在分為東張崗和西張崗,位于河北省饒陽、蠡縣和肅寧三縣交界處,隸屬于饒陽縣。當年,張崗與《紅旗譜》中的“鎖井鎮”一樣,東頭住的多是富戶,西頭住的多是窮戶。窮人“朱老明”和財主“馮老蘭”打官司,官司沒有打贏,還傾家蕩產、氣瞎了雙眼。梁斌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,是抗戰時期冀中地區推行“統一累進稅”的時候。1947年,作家孫犁作為土改工作隊員住在張崗,時任蠡縣縣委宣傳部長的梁斌來張崗看望他時,孫犁又給梁斌講了這個故事,給梁斌留下深刻印象。
深秋時節,地處河北平原的張崗村外,秋風宜人,視野開闊。一片片已經摘去果實的桃樹,枝葉依然碧綠,給平原裝點出生機。玉米收割完畢,金黃色的玉米穗還留在地里,或是被高高的絲網圍成一座座方形的玉米垛,或是被隨意堆成一個個圓錐形的玉米塔,空氣中充滿了新鮮玉米的清香。
我走進向往已久的張崗,這個《紅旗譜》中的“鎖井鎮”,這個孫犁在此創作出《光榮》《秋千》等諸多作品的村子。
同村子里的老人們聊天才知道,張崗村的故事絕不僅僅只有“朱老明打官司”,幾乎每走一步就有一個故事。1939年,賀龍元帥率領120師來到冀中,連續取得“齊會戰役”等一系列戰役的勝利,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,振奮了冀中抗日軍民的精神。賀龍在饒陽期間,就住在張崗村民劉孔民的家中,這成為了張崗人的驕傲。
村子西北角有一座烈士紀念碑,1942年“五一大掃蕩”期間,冀中八分區23團團部和其三營在張崗遭遇日寇,并進行了激烈的“張崗戰斗”。團長譚斌及240名八路軍指戰員血灑張崗……
我從張崗村的西口進入,村口處幾個高大的鋼板倉“先聲奪人”般闖入視野,這就是西張崗的飼料廠之一。只有1000多人的西張崗有大型飼料廠兩家,中小型飼料廠3家,養殖業規模宏大。
我被邀請到“京饒蛋品經營部”喝茶,經營部負責人劉占托熱情接待了我們?,F在西張崗圍繞蛋雞養殖,從飼料到育種、從養殖到賣蛋,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。京饒蛋品經營部就是收購了雞蛋再運銷到外地,被人們戲稱為“倒蛋公司”。劉占托不僅是土生土長的張崗人,而且在“西窮東富”的年代,他們家屬于西頭的窮戶。他的父親劉彥彬從部隊退伍后,成為當地最早涉足蛋雞養殖行業的開拓者之一,劉占托踩著父親的腳步創辦了京饒蛋品經營部。通過“龍頭企業+專業合作社+農戶”的運作模式,與他們合作的養殖戶已超過1000家。走進公司大門,一輛加長的大貨車正在裝車。一個紙箱裝360枚雞蛋,京饒公司每天發送4000多箱。像這樣的“倒蛋公司”,西張崗有大大小小13家,除京津之外,雞蛋還銷往福建、廣東等多個省份,去年銷售收入6300多萬元。10年間,西張崗人均收入增長了3.6倍?!版i井鎮”上“西窮東富”的現象早已成為歷史,村子里的年輕人甚至不知道家鄉曾有這樣的格局,他們只知道,全村百姓不分西頭東頭,都在奔向更加富裕的生活。
喝茶過后,我們沿著已經把東、西張崗連接到一起的大街,從西向東走過。村子里正在整修街道,路面已經拓寬,鋪設路邊石的工程接近尾聲。如果說街道兩旁一輛接一輛的汽車,在今天的鄉村已不罕見,但是,在一個村子里居然有標牌醒目的“中國石化”加油站,再次昭示著這里的繁榮。
賀龍元帥住過的房子翻蓋過了,但依舊是冀中風格的平房。兵工廠舊址則成了衛生室,門前搭著寬闊的涼棚。
提到張崗,不得不提到滹沱河。這條從西向東縱穿河北平原的河流,出現在許多傳說、典籍和文學作品中。從上世紀70年代后期開始,它基本上成為了季節河。近兩年隨著補水工程的實施,滹沱河不僅常年有水,而且河水清澈撩人。我特意走下河堤,站在倒映著藍天白云的水邊,舉目望去,波光粼粼。岸邊一片片叢生的蘆葦,微風中輕輕搖曳,點綴出秀美的河灘風光。對岸幾個釣魚人,為和諧的風光又增添了幾分悠閑。
我們忘不了當年“鎖井鎮”上的風云,但我們更加珍惜今天的安寧。那些血灑張崗的先烈們,追求的就是今天。
編輯:李耀榮
來源:《人民日報海外版》原標題:今日“鎖井鎮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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